当摄影批评家遇到摄影家

 

文/海杰  

独立批评理应成为摄影批评的当下诉求。  
 
    毛病是惯出来的。
在我们总是一味想着摄影在中国发展不久,要好好培育时,娇气随之产生——中国摄影批不得,几乎是明摆着的。所以,摄影家们似乎大可放心,没有人敢来挑他们的刺儿。    当我把一些摄影批评文章发给相关摄影家看时,我希望在知识层面(作品名称、相关年代、创作媒材)得到他们的确认,但很多时候,他们常常忽略以上诉求,而把 更多的时间和谈话放到批评怎么样才能更加接近自己创作时的出发点上来。即,我们必须口径一致。估计很多其他的摄影家读了这段后会嘀咕:批评家不就是吃这碗 饭的吗?    
人们很少去关心摄影批评家与摄影家的关系,大致是因为批评家对于摄影家的作用不大,认为他们无非充当摄影家的代言人,或者影像顾问,这个顾问的角色里融入了一种暧昧的指导性成分。这或许是近几年批评家迁就摄影家的结果。 
时间长了,摄影家们也似乎认可和接受了这种无声的关系,他们总会认为批评家都需要怀有一颗仁慈和体恤之心,仁慈是指批评家在批评的行为中不至于说出作品全 部缺点,以使作品拥有一个体面的成长环境,而体恤则显示出摄影家们的控制欲望,他们认为批评家承担的就是作品代言人的角色。   
让摄影批评走近作品的创作核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批评家需要和摄影家在作品创作上进行沟通,以了解其创作的思路与背景,更细微的,则需要深入到摄影家的成长中去,以知晓他的个人史,这样便于对作品的脉络进行梳理。但是,这并不是批评的全部。   
当一件作品成形并公诸于世时,这件作品必须面对大众对于作品的阐释、解读,甚至是猜想与误读,这是作品获得评价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从这个角度讲,批评家 也是大众的一分子,作品进入公共空间的一个显著特点,便是接受大众检阅。艺术之所以变得重要,是由于它在审美之外,通过争议等途径给予启示。摄影家大多数 时候无法控制观众对自己作品的误读,作为创作者,对此的态度应该是开放而达观的,他一方面对自我的创作有清醒的认识与把控,另一方面,他需要了解作品进入 观众层面的观赏系统后,获得的心理反馈,这有助于丰富作品本身。   
事实上,批评家与艺术家的关系在当代艺术界早已解决,批评家在怀有对作品尊重负责的情况下,可以做任何自圆其说的解读,批评同样是一种创作行为,这点,艺术家无权干涉,但他可以撰文反驳,这点批评家同样也无权干涉。如果批评家需要,艺术家的作品甚至可以变成他立论需要的素材,这点并不为过。而不幸的是,大多数批评家为了表示对作品和创作者的尊重,根据作者的要求,对原有的评论予以修正,或者,在撰写评论文章当初就屈尊沦为赞美者,这种看起来令双方愉悦的 “合作”,事实上使批评家单方面沦为创作者的作品之一:他控制和摆布了批评家。   
所以,独立批评理应成为摄影批评的当下诉求。正如学者汪民安在其著作《形象工厂》的前言里所说:“这或许是一个常识:艺术作品应该有各种各样的理解。人们不应该只将一种单独的意义——比如说,作者赋予作品的意义——限定在艺术作品之中。”   
关于批评家与艺术家的关系问题,说得更狠的是美国诗人彼得•施捷达尔,他说:“与艺术家发生关系时不感到剧痛的批评家是妓女。因担心被玷污而从来不与艺术家发生关系的批评家是处女。两者对爱情都一无所知。”对此,我深以为然,并与诸“摄影艺术家”共勉。